什么是系统?
J联赛的体系定义是:“实现足球俱乐部与地区社区融合的目标,通过将体育运动融入人们的生活,建设一个人们能够身心健康、生活幸福的城市”。
J联赛在1990年代初创立时,沿袭了日本职业棒球的“地域保护权”,规定一支球队有义务在日本二级行政区划的市、村、町举办80%的主场比赛。可以说,这一制度的本质就是将职业足球俱乐部本土化,让一支球队长期耕耘同一个地域,打造属于地域的足球文化。
下表是2021赛季J1联赛20支球队名单。
由此我们可以看出,老牌的J联赛球队,比如浦和、鹿岛、川崎、湘南、大阪钢巴等球队(职业化前的企业球队),都是围绕城市地区发展起来的,但这些球队不一定都以大城市为基地。特别是在1999年“广域”得到认可之后,俱乐部被允许覆盖多个“市乡镇”,一些后起之秀小球队,比如清水等,则有更多本地服务区域。可见J联赛是从城市地区向外辐射,照顾到尽可能多的地区。
(以下图片分别为大阪钢巴和东京绿茵的地图)
此外,还有J2、J3球队的对应,以及认可“百年俱乐部”计划、立志未来加入职业联赛的球队,在此就不一一列举了。
为何会引起如此轩然大波?
17日,该消息一经出现在网络上,迅速引发了足球圈内的巨大争议。最先开火的人,是J联赛执委会委员之一、J2水户蜀葵俱乐部的总裁小岛康史。这位足球媒体出身的总裁对不实报道十分愤慨:“虽然相关记者、媒体想抢头条的欲望可以理解,但这种捏造事实的行为,严重损害了俱乐部与当地球迷、当地相关单位之间的信任关系,我只能用愤怒来形容。”随后J联赛以董事长村井满的名义发表声明,称上述报道完全是虚假的,J联赛今后也会继续坚持这一制度,让各俱乐部为当地足球的普及和发展贡献力量。
有趣的是,两名前日本国脚对此事的评论呈现出两极分化的结果。中村健吾表示,看到这个消息,第一反应是十分担忧。J联赛是基础,俱乐部和地方并存。牧野智明认为,这是个好主意,可以拓展俱乐部未来的发展路径,激发球队的创造力和挑战性。优胜劣汰,如果搞不好就让它自生自灭吧。
中村健吾的表态得到了球迷的认可,而牧野智章的言论则让他成为了球迷们批判的对象。事件迅速发酵。一天后,牧野智章本人发布了道歉信,浦和俱乐部也发布声明,表示俱乐部今后会继续执行该制度,为地区球迷服务。
由此可见,在日本足球领域,体制受到高度认可。至于造成这种现象的原因,就不得不提日本职业棒球(NPB)。
在1993年J联赛成立之前,职业棒球是日本唯一的职业运动。由于棒球在日本有着悠久的历史,因此最初几乎没有人看好这个新兴的职业足球联赛。这使得J联赛在创立之初就必须在各个方面与职业棒球有所区别,比如部分赛事的名称、管理层的称呼等。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本土化政策。与职业棒球的“地域保护权()”不同,J联赛引入了“家乡()”的概念,目的就是拉近球队与球迷之间的距离。相比职业棒球的政策,J联赛的政策相对宽松一些,扩大了球队在当地的服务义务,增加了球队与球迷之间的互动,但减少了球队从当地获利的范围。
此外,由于大部分棒球队成立时间很早,始终无法摆脱企业球队模式——一家公司养一支球队(简称母公司)。与之相对应,J联赛球队的股权模式则呈现多元化。加之职业棒球队数量少,分布范围广(共12支球队,无升降级,服务范围为全部都道府县一级行政区),使得职业棒球队获得的利益非常大,导致联盟越来越固化,扩张阻力巨大。
J联赛在这方面相对开放,通过更加细致的本土化政策,特别是在一些没有职业棒球队的地区,大大激发了人们对职业足球的兴趣。J联赛现在有不少“市民队”,他们的股权结构比较分散,没有所谓的大股东,主要由当地的公司和企业赞助,比如湘南,虽然有些球队有大股东,但小股东数量庞大。以浦和为例,其大股东是三菱重工旗下的子公司,占股50.75%,其余股东为埼玉县、埼玉市和41家本地企业。仙台就更让人感兴趣了,其最大股东是宫城县和仙台市,而不是某一家企业。
(下图为浦和俱乐部股权结构示意图)
这样的局面,日积月累,让球队更加贴近当地社区,真正成为“自己的球队”,也有效避免了球队因为股东过于强大(比如如今的科比)而陷入经营困境的情况。
从以上简略的描述中,不难看出牧野智昭的言论为何会被球迷视为背叛。经过近30年的发展,在职业足球层面,球队与地方、球迷与球队的共生理念早已形成。球迷不只是球迷,还有更多。这与依靠公司供血的职业棒球队和单纯享受比赛乐趣的球迷完全不同。
未来又会如何发展?
19日晚,J联赛宣布未来将继续坚守基本原则,适当放宽一些限制,让球队可以在其他地区举办线下活动、开展商业活动,并顺应时代潮流加速数字化程度。这一决定得到了不少好评。次日上午,此前的乌龙消息再次爆出,称J联赛执行董事木村正明表示此举是顺应时代潮流,甚至不排除开放球队命名,将召开听证会进行讨论。但众所周知,J联赛球队均采用“地名+队名”的中性名称,一旦采用企业名称,就等于逆潮流而动,这也引发了不少球迷的不满。
且不论企业赞助的真实性(这家媒体的口碑已经很差,争议很大),只说新政策能给J联赛带来什么样的变化,毫无疑问会带来更大的商机和更大的可能性(从这个角度来说,牧野智昭的解读并没有错)。
(J联赛26年来球队数量变化)
众所周知,日本的人口和资源高度集中在以东京23区为核心的都市圈。然而在现行政策下,俱乐部很难前往其他地区开展活动,这也导致东京等大城市的球迷久而久之与球队产生了距离感。例如前几年,很多球队都渴望在东京开展线下球迷用品售卖或观赛活动,但这需要得到FC东京的同意,这增加了举办活动的难度,而这些在新政策下将完全开放。例如与鸟栖市(佐贺县)相邻的久留米市在行政上属于福冈县,这导致鸟栖砂岩很难在该地区开展活动或招商,因为这需要得到福冈黄蜂等球队的同意。(下图为部分线下活动)
此外,日本国内经济近年遭遇困境,加上人口老化等问题,球队如何招商引资也关乎日后发展。若照现在政策发展,一些地方小球队可能因缺乏强力赞助商,无法长久生存。日后若能招揽外资,对球队发展有莫大帮助,也有助于打造出一些代表J联赛,实力雄厚,且有影响力的全国性豪门球队。
总体来说,该政策对J联赛过去30年的发展起到了不可磨灭的作用。否则篮球B联赛和排球V联赛也不会效仿。只不过现在正是与时俱进的关键时期,而新冠疫情对职业体育的冲击无疑加速了这一进程的推进。
文/俯卧撑-张阳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