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根篮球运动员陈登星：以实力换钞票，能否真正以篮球为生？

也正是因为这样，阿星才开始打扣篮。

阿星，全名陈登兴，被篮球迷称为“民间扣篮王”，因一段亲吻篮筐的视频而一夜成名。阿星所在的球队“中国制造”（MIC）的意义不言而喻。

一直以来，阿星都是草根扣篮的代言人，这次代言让他有更多机会获得更好的资源，接触更高层次的人。

中国篮球有3亿球迷，但对于包括阿星在内的很多草根篮球运动员来说，一个绕不开的问题就是：打篮球真的能养家糊口吗？

实力换金钱

阿星是亚洲第一个完成胯手扣篮的运动员，这也使他成为国内收入最高的草根球员之一。

“扣篮更容易带动气氛，观赏性也更强。”阿星说，因此主办方或者赞助商会愿意出更高的价钱。

两年半前，阿星开始靠打篮球谋生。

当时他咬紧牙关，辞去了银行的工作，全身心投入到扣篮训练中，这无疑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好处：他是全国唯一一个可以做多次扣篮的人。

在业余篮球圈里，阿星被认为是一位超越职业球员的球员。

邀约越来越多，酬劳越来越高，阿兴变得十分忙碌，经常从一个地方飞到另一个地方，刚从广州、东莞回来，只休息了一天，就启程前往江苏太仓。

家人团聚的机会少了，但阿兴没有怨言。谈起孩子们，阿兴总是露出开心的表情。孩子们和他一样，从小就喜欢打球。

不过，阿星的情况只是一个孤立的案例。

一位活动主办方负责人向第一财经记者证实，以他们邀请到活动的草根球员为例，一类是像阿星这样的扣篮高手，主要在开场或者中场休息时表演扣篮，点燃气氛；另一类是打比赛的球员，不管是三对三还是其他赛制，都要兼顾竞技和表现。

“前者的出场费很容易达到五位数，而后者(出场费)在2000元至4000元之间，5000元就能请到很优秀的外国人。”上述负责人说。

用实力说话，这是棒球的规则。

作为野球场的草根球员之一，杨飞（化名）深知其中道理。他告诉《第一财经》记者，被人认出来，出场费自然会涨，不管你在综艺节目上有多火，回来这里就不算了。

“如果你想获得认可和尊重，唯一的方法就是胜利。”杨飞说。

然而业余篮球圈内毕竟是少数，想要赢得比赛绝非易事。

杨非说，有时候虽然能拿冠军、拿奖，但是会受伤，什么都做不了，所以很不值得。

在阿星看来，这些草根球员经常面临一个困境，一方面他们不可能每场赛事都去，不然身价很难上去；另一方面他们去得少，收入就少。

阿星告诉记者，像他这样专职打篮球的人已经很少了，大部分人都有工作，或者做兼职，比如开店、卖鞋等。“有时候会拍广告，但不像代言人那样，给的钱不多。”

倖存者遊戲

第一财经记者近日抵达广州天河二层体育中心时，已是傍晚时分，因为即将开始的篮球比赛，场馆内人头攒动，就连二楼的玻璃房里也挤满了人。

杨飞说，这个地方很残酷，这次打得不好，下次就没人要你了，“胜利才是这里唯一的规则。”

“（这里）不像专业球队，如果你受伤了，会有人来治疗你。这里根本没有人关心你，你必须自己处理，”杨飞说。

今年早些时候，杨飞在东莞的一场比赛中左脚受伤，被迫在家休养了两个月。杨飞说，这次受伤是对手故意“绊倒”他造成的。

由于纪律性缺乏严格，不认识的球员之间“小动作”十分常见，踢黑腿、用肘部推搡甚至打架等粗鲁行为也很常见。

用杨飞的话说，棒球场就是一场生存游戏，你不但要活下来，还要活得漂亮。

和杨飞相比，阿星似乎幸运一些。

“由于我不需要打比赛，主要就是扣篮，所以受伤的几率比他们小很多。”阿星对记者说。

他表示，自己每天训练4至6个小时，一半时间在健身房进行力量训练，另一半时间在篮球场上进行跳跃和扣篮。如果身体状态保持良好，热身充分，在演出前进行三四次扣篮，受伤的几率并不高。

然而，即便是这个并不太高的概率，阿星的伤势却始终没有停止过。

他向记者展示了受伤的左臂，这是因为跑步而受伤的。“之前在广州扣篮时，我没有调整好起跳高度，导致手握篮球就撞到了篮筐，造成了严重的拉伤。”阿星说。

在左臂受伤之前，膝盖伤病已经困扰了阿星三年。

天河L2体育俱乐部，胜者为王，败者为寇。观众蜂拥而上，将球员团团围住。这或许是草根球员最光荣的时刻。汗水湿透的空气、真诚的感激、狂野的呐喊声交织、蔓延，充斥着整个体育场。

坎坷的创业之路

“回想十年前，一切景象都浮现在脑海，我为了进东单篮球场，花光了所有的钱。”——这首2009年的《回到东单》，几乎是这些年来草根篮球人的真实写照，也折射出民间篮球发展的跌宕起伏。

北京东单体育馆被誉为中国街球圣地，从这一年开始，民间篮球开始嗅到商业的味道。

成立15年的知名篮球队CL CREW（以下简称“CL”），十年前曾举办过一场公开篮球比赛，选拔优秀球员，招募入队，上述的《回到东单》正是比赛的主题曲。

队员兼策划张毅表示，想要为CL创造独立的品牌文化，把CL打造成亚洲第一的街球队。

随着赛事的巨大成功，CL很快成为国内最具影响力的民间篮球赛事；CL也很快成为国内最知名的篮球队，他们开始举办全国巡回赛、校园巡回赛，试图开拓国内民间篮球市场。

但当时盈利思路尚不成熟，商业化无从谈起，商业演出、广告、电影收入等收入不足以维持团队正常运营，加之成员对于是否盈利意见不一，CL团队虽然还未解散，但分崩离析已是必然，大量早期成员相继离队。

包括张毅在内，有的去卖球鞋，有的开店，有的当球鞋杂志编辑，经过几年的波折，CL最终在2014年8月25日凌晨解散。

CL早期成员王聪表示，这是一个理想与现实的问题。

2018年，优酷、浙江卫视、天猫联合推出综艺节目《这就是灌篮高手》，在一场一对一的比赛中，中国大学生篮球联赛（CUBA）北京大学主力后卫张宁凭借三记三分球轻松战胜了上海第一代街球手热狗。

此时，热狗已经34岁了。“在我们那个年代，没有条件去打CUBA，也没有机会接受系统训练，我甚至都没有参加过耐克高中篮球联赛。”

尽管热狗感叹自己生不逢时，但他不知道的是，这或许是草根篮球距离大众最近的一次。

国家体育总局撤销后不久，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体育产业促进体育消费的若干意见》（以下简称《意见》）正式印发。

《意见》指出，鼓励充分培育体育赛事市场，增强体育产业对社会资本的吸引力；而政府对民间举办赛事的审批权限也将逐步放宽。

《意见》提出，“到2025年，我国体育产业总规模力争突破5万亿元”。有业内人士认为，篮球产业应该占据比较重要的份额，非官方的预期值为1万亿元。

一时间，行业风头正盛。

2015年初，虎扑体育完成2.4亿元D轮融资，德晖资本、贵人鸟等参与投资。其举办的“虎扑路王”逐渐成为草根选手最活跃的舞台之一，他们甚至以夺得路王为荣。截至今年年初，路王赛事已覆盖全国40余个城市，参赛选手突破2万人。今年年初，虎扑体育完成新一轮6.18亿元融资，由“国家队”中金公司领投。

安踏体育（02020.HK）于2017年邀请张毅策划“疯狂之旅”，三位业余球员乘坐房车，从北京到广州，共计12个城市、6000公里的征程，随着NBA全明星后卫、金州勇士队的克莱·汤普森的亮相，这一由商业品牌主导的项目大获成功。

一项统计数据凸显了近年来篮球运动的受欢迎程度。

国家体育总局《第六次全国体育场地普查数据公报》显示，截至2013年底，全国篮球场地总数达59.64万块，居各类体育场地之首。而近10年来，篮球场地新增47.69万块，增长4倍多，远超足球场、排球场地的7.1万块和3.07万块。

然而，在看似热闹的背后，很多有影响力的民间篮球运动仅持续了几年便消亡了，品牌与民间篮球之间至今尚未找到稳定的结合模式。

这些活动的一个特点依然是短暂尝试之后就放弃。

首批街球老将、东南亚职业篮球联赛（ABL）珠海战狼队队员吴悠，从未停止对民间赛事商业模式的探索。他表示，目前中国民间篮球活动规模并不大，最大的障碍还是钱。

“联赛制最有可能是未来的发展模式，但如果联赛设置主客场制，球队的差旅费等费用将是一笔不小的开支。我一直想做这个，也一直在寻找对此感兴趣的企业。”

对于阿兴来说，为自己的团队组织一次校园巡演是他一直想策划的事情，但因为缺少赞助商资源，他不得不放弃。

“相比我们参加的一些活动，我们自己组织起来肯定能打得更好，因为我们这里有最优秀的球员，我们一个快攻就能扣篮。”阿星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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